幸福的表象下,隱藏著猙獰可怖的情節。小說之所以成功,不是因為凱堔對郊區生活的精準描繪,而是因為我們不得不信,一群冷漠的孩子,和一個鼓吹惡行的成人,再加上莫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態,這種事是可能發生的。
──史蒂芬‧金
作者:傑克‧凱堔 小異出版 2009/12
家暴、性侵、凌虐……一個生不如死的女孩,一個變態冷血的養母,以及一群貪婪放縱卻又不知所以的青少年,交織成一段段血淋淋的殘酷畫面,這就是《鄰家女孩》──一篇令你不忍心看,卻又忍不住不看,既荒謬又寫實的悲劇故事。
人類學者科林‧特恩布爾的研究指出,在非洲,有個與世隔絕的部族叫做「依克」,該部族其中一項常規是把三歲以上的兒童與老人從家中趕出,任其自生自滅。對於常處於飢餓邊緣的依克族人而言,父母之愛與對他人的憐憫都是非常愚蠢的念頭。依克族將活生生的世界變成了冰冷的、缺乏熱情的世界,在其中沒有美、沒有憎恨,因為沒有愛,也沒有對真理的認識……
《鄰家女孩》中,「鄰家女孩」瑪姬墮入了一個無底的人間地獄,她求救無門,因為受制於妹妹的安危而無力抵抗。這故事雖未標榜真人真事,但作者傑克‧凱堔的寫作靈感確實也來自真實事案件(註一)。故事設定的時空是50年代的美國郊區小鎮,但大人們漠視孩子的求救,以及少年之間因為無知與莫名的同儕壓力共同參與施虐遊戲的情節,並不會讓人覺得與時代脫節或太過狗血,因為,無法明辨善惡的未成年人,即使對自己的行為產生質疑,在「從眾」的同儕效應下,本來就很容易將自己的惡行合理化,這是人性的積極之惡;成年人雖然已經懂得是非善惡,但是選擇明哲保身、不惹事生非,這也是人性中消極的逃避之惡。既然一切都是本於人性的犯罪,在這人間的某個真實的時空,也的確發生過性質完全相同的真人真事,再加上我們社會新聞層出不窮(甚至手法也不斷翻新)的虐童案、學生同儕間的集體凌虐自拍案,誰還能大聲保證《鄰家女孩》這種事只是小說家的誇張杜撰?
2009年五月,《鄰家女孩》在知名八卦網站POPCRUNCH票選中,榮膺史上十大最令人不安小說之首。除了故事情節令人不安,傑克‧凱堔除了在人物心理塑造更是讓人無可挑剔。大衛,是《鄰家女孩》中唯一一個比較有良心的群虐共犯,故事一開始先讓大衛談起「痛」的感受,設定大衛即將結第三次婚,然後再以他的視角看待兼回憶錢德勒家的暴行,在抽絲剝繭的過程中一點一滴流露對自己當年無知、愚懦的悔恨。少年大衛暗戀瑪姬,甚至也可以確定瑪姬對自己有好感,可是就因為性慾被撩撥卻又無法滿足,理智就被和他一樣無知又性慾橫流的同儕打倒,盲目地說服自己瑪姬活該受虐,在那一年暑假,幾個少年少女就用幾近輕鬆、狎玩的態度,拿著三明治和可樂(或啤酒)在錢德勒家進進出出,等同於享受瑪姬的受虐之宴;等到大衛開始意識到蘿絲精神異常,唐尼兄弟可能鬧出人命之際,內心雙重的恐懼(擔心瑪姬的小命,與害怕集體虐待的惡行曝光)讓他陷入痛苦的掙扎,於是面對父親,他只是不痛不癢地問「男人能不能打女人」,面對母親竟連開口都不敢(母親討厭蘿絲,道德感可能較強,因此怕母親抓狂?)。最後大衛終於鼓起勇氣要協助瑪姬逃走,卻為時已晚,自己也被錢德勒家抓住,在地下室被迫目睹瑪姬被更慘無人道地凌虐至死。眼見瑪姬的痛苦,他無力承擔,卻也沒有崩潰,只能把充滿自責的回憶壓在心底,任由這段回憶在自己人生的歡樂之際(特別是愛情得意之時)幽幽地反芻自己的內心。故事說完,大衛的第三段婚姻也步入終點。
施暴的惡人令人齒冷,坐視暴力的共犯同樣令人心驚。從依克族到《鄰家女孩》,從我們身邊的虐童案到日益嚴重的少年集體凌虐,「人性本善」的說法,恐怕只能拿來騙騙教《孟子》的老師們。
註一:六○年代震驚全美國的印第安那殺人事件,兇手是一名叫格特魯德‧巴尼澤夫斯基(Gertrude Baniszewski)的婦女,她被控告監禁、虐待,進而殺害十六歲少女希維亞‧林肯斯(Sylvia Likens)。這個故事改編成電影《An American Crime》
以下為本書改編的電影版
(同名的電影The Girl Next Door還有另一部,是一個高中生愛上Av女優的愛情喜劇)
以下為An American Crime片段,凌虐版,慎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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