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譽為「新本格派」創始者的島田莊司,一直是個人很感興趣的一位大師。我並不是一個很傳統的推理小說迷,對解謎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天份,之所以愛看推理小說,純粹是欣賞緊湊的情節和享受那種「被牽著鼻子走」的快樂,無庸置疑地,島田桑的小說頗能滿足我個人在這方面的樂趣。
華麗的屍體詭計幾乎是島田小說的必備元素。無論是《黑暗坡的食人樹》、《北方夕鶴2/3殺人》、《奇想、天慟》,或者是清新之作《透明人的小屋》,都不乏讓屍體飛來飛去的情節,《眩暈》更絕,為了製造兇手不在場證明,直接錯置殺人的時間,還把兇殺現場轉到地球的另一邊。第一次看這些詭計,真的是一路目瞪口呆,第二次就會開始質疑:殺個人而已,有必要搞得這麼複雜嗎?到了第三次看,就是「屍體又飛了」。我相信這是島田桑刻意營造的特色,憑著他對建築空間過人的敏銳度,其他作家在這方面恐怕很難超越。但是,一而再,再而三的飛天屍體,總是讓人覺得有點──膩,畢竟,這種殺人詭計在實行上是很困難也未必必要的,對於苦心孤詣的謀殺或許說得通,但如果短時間臨時起意還能讓屍體飛得像鬼(《奇想、天慟》),兇手還是一個從來沒謀殺過人的好人,這,說服力明顯不足。
島田小說還有一種更吸引人的元素,就是人道關懷,在《奇想、天慟》和《透明人的小屋》裡面,主角都是戰亂與對立的悲劇人物:一個為了生存和追踪殺弟元兇喪送了畢生的青春,一個則是為了虛無的理想換來半生的痛苦,兩個飽受折磨的靈魂,在島田桑筆下栩栩如生,讓人不忍想像。對人性之惡加以痛斥,是道學家的功課;對人性尋常、幽微的鄉愿、冷漠加以反省,則是文學家的使命,即使披上華麗詭計的外衣,島田桑的反省依然發矇振聵。個人覺得島田桑可以試著脫掉推理的外殼,真正創作一部以探討日本社會人格為主的寫實小說,相信可以感動,甚至影響更多讀者。
兩部充滿人道關懷的佳作
島田桑不但幻想力豐富,美學、歷史、自然科技方面的知識也極為淵博,是一位令人折服的小說大師,讀了大師的作品,我學到了「海豹畸形肢」的由來,也粗淺地了解了江戶時代的社會樣貌,甚至得知南北半球水流漩渦方向不同。從閱讀中學習,是島田小說不可或缺的另一個樂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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